當外界都以為TPP（跨太平洋夥伴協定）因為美國的退出而胎死腹中時，實際上其餘的會員國正默默地鴨子划水，希望最終還是能促成這個世界上規模最大的貿易協定。另一方面，退出TPP後的美國也重啟單邊制裁的老手段，逼使其他國家在貿易或投資上讓步。這兩大變化對近年來在簽署區域貿易協定上鮮有進步的台灣來說，會有什麼影響？

八月底，美國以外的TPP成員國首席談判代表在澳洲雪梨集會，討論為了因應美國的退出，新的協定內容需要怎樣的調整，例如新藥的資料專屬保護（Data Exclusivity）制度就被列為應調整的項目之一。雖然這場會議中，各成員國對於「TPP 2.0」的調整幅度大小各有想法，但外界仍預期，在今年11月於越南舉行的國家領導人會議中，各成員國將會對調整的方向與內容達成初步共識。

同樣也在八月，美國總統川普宣布，將引用301條款對中國大陸可能的不公平貿易行為進行調查，以了解中國是否存在以強迫入股、合資、技術移轉的方式取得技術與專利，並以此打擊美國經濟與勞工就業。「這是美國自己的國內法賦予總統的職權，」經濟部次長王美花表示，美國這種繞過WTO（世界貿易組織）爭端解決機制、逕自執行國內法的手段，代表又走回WTO成立以前的單邊主義老路。

圖1：經濟部次長王美花

攝影：蔣士棋

消除貿易赤字與不公平行為是川普施政重點

「美國現在的貿易政策就是兩個『消除』：消除貿易赤字以及消除不公平貿易行為，」中華經濟研究院WTO及RTA中心副執行長李淳分析，從退出TPP、與加拿大和墨西哥重新談判北美自貿區協定（NAFTA）、乃至於最近對中國大陸啟動的一連串貿易調查，川普的目的都是要恢復美國製造、出口大國的地位。

就數據來看，美國製造業的工作創造能力確實呈現衰退。1945以前，二次大戰時是美國製造業的高峰期，有超過40%的工作機會是來自於製造業，但在戰爭結束後，這六十年來一路下滑，進入2010年後更已經連10%都不到（圖2）。

圖2：1940年至今美國製造業對就業機會貢獻率變化

李淳指出，美國的製造業就業人口雖然持續衰退，但產值反而年年增加，代表競爭力仍然強大。「人均產值增加，就是產業不斷升級的證明，而且低產值的工作移往其他國家後再出口到美國，受益的還是美國人自己，」他補充，川普一直念茲在茲的貿易赤字和工作外移並非經濟事實的全貌，但在川普強力推行「兩個消除」政策，既有的WTO又無法有效運作時，其他國家尤其是台灣，也只能各自找出路。

RCEP成員國各有所需，不容易有共識

在亞太地區，除了TPP外，另一個進行中的貿易協定談判就是以東協為主體，加上中國大陸、日本等國家組成的RCEP（區域全面經濟夥伴關係協定）。王美花指出，相較於早期TPP是由美國強勢主導，在RCEP當中還看不出明顯的主導國家，這也導致了RCEP的進展十分緩慢。「RCEP裡面各成員國的需求差異太大，不容易談出共識。」

王美花舉例，日、韓這些國家希望RCEP能比照TPP，制定政府採購、智慧財產權、電子商務等高階貿易規範；印度想要保護國內產業因此不希望開放貨品貿易或降低關稅，但希望開放服務業人才流動；而近期的中國大陸、印度頻頻發生的邊境衝突，更為RCEP的進程投下變數。

圖3：中華經濟研究院WTO及RTA中心副執行長李淳

攝影：蔣士棋

另一方面，「TPP減1」之後，日本與紐澳接替主導的態勢相當明顯。值得注意的是，李淳提醒，美國未來還是是有重回TPP的可能。他舉例，日前美國宣布要與加拿大以及墨西哥重新談判NAFTA，內容幾乎與TPP一模一樣。「TPP似乎已經成為美國經貿協定的範本，」李淳指出，美國即將重啟或進行的貿易協定談判，如果都是以TPP的內容為主，最後回頭再加入TPP，並非沒有可能。

至於台灣，「不論哪一個貿易協定，我們當然都得極力爭取！」李淳認為，台灣的貿易依存度超過100%，完全沒有固步自封的空間。尤其TPP，因為這不只是貿易協定，更是台灣在經濟法制建設能否躍升的關鍵。「TPP的內容是一系列的綜合性法制調整，如果要我們自己來，可能三十年都做不完，但加入TPP以後，可能三年就可以完成了。」他呼籲，台灣如果想要進入先進國家之列，爭取加入各種貿易協定，將是唯一的路。

資料來源：

1. 2017年當代國際經貿新情勢研討會資料，中華經濟研究院，2017/8/29
2. US Trade Policy Options in the Pacific Basin: Bigger Is Better, Jeffrey J. Schott, 2017/02/16
3. TPP negotiators propose long lists of revisions at Sydney summit: sources, the Japan Times, 2017/0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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