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廠商總是對專利蟑螂（Patent Troll）聞之色變，因為一旦被他們纏上，很可能花了錢跟時間都還脫不了身。今年10月，美國公平交易委員會在一份研究報告中，從訴訟與授權談判的角度，分析了兩種不同面貌的專利權主張實體（PAE），更認真呼籲必須正視當前的專利濫訴現象，否則美國的創新與經濟發展都將大受影響。

今年10月，美國公平交易委員會（Fair Trade Commission, FTC, 簡稱美國公平會）針對「專利權主張實體（Patent Assertion Entities, PAE）」發布了一份歷時長達六年的研究報告。對於掌管反競爭法（Anti-trust law）美國公平會來說，他們關切的是市場中是否有人利用不正當的手法來取得競爭優勢，而時常藉由專利壟斷地位牟利的PAE，自然就成為美國公平會的重點調查對象。

根據美國公平會的定義，專利權主張實體（PAE）指的是在自己的專利權被侵犯之後，再向侵權方主張權利的營利性組織，正是台灣業界所熟知的「專利蟑螂」。PAE所握有的專利權往往都是從外界購得，自己既不從事研發，也不會將專利技術付諸生產。若依據主要獲利來源區分，PAE又可以分成授權型（Portfolio PAE）與訴訟型（Litigation PAE）兩類，前者是以專利授權談判為主要業務，後者則是專利訴訟為主要策略，把獲利目標放在勝訴後的損害賠償或和解金。換句話說，在專利訴訟與商業活動間找到機會，就是PAE的生存策略。

訴訟型：邊打邊談，速戰速決

專利訴訟是PAE得以獲利的大前提，所以不論是訴訟型或授權型的PAE，或多或少都會涉入專利訴訟當中。從圖1可以發現，訴訟型的PAE花在每件專利訴訟上的時間較短，有超過60%的訴訟在一年之內結束，超過90%在兩年之內結束；相反地，授權型PAE在兩年之內只解決了50%左右的訴訟案件，效率上差了一大截（見圖1）。

圖1：不同類型PAE的專利訴訟期間分布狀況

資料來源：Patent Assertion Entity Activity: An FTC Study

另一方面，訴訟型PAE也很懂得在訴訟上發揮專利的價值。FTC發現，訴訟型PAE有超過60%的案件，只憑著一件專利就能起訴，只有不到20%的專利訴訟得使用三件以上的專利。反觀授權型PAE就沒那麼靈活，大部分的案件都需要5至7件專利才能成立（圖2）。

圖2：不同類型PAE每件訴訟所含專利數

資料來源：Patent Assertion Entity Activity: An FTC Study

整體來看，訴訟型PAE傾向「打帶跑」策略：因為訴訟進行與專利維護都需要費用，如果口袋不夠深，就必須縮減訴訟時程，並且把每一件專利都使用到極致。因此，就算手上的專利數不多還是敢提告、只要對方願意和解立刻見好就收找下一個標的，就是此類PAE的典型風格。

授權型：出手謹慎，一擊必殺

既然如此，為什麼還會有授權型PAE的存在？關鍵在於專利授權金。FTC統計這兩種PAE授權金額，發現兩者之間有相當顯著的差異：授權型PAE所收到的授權金大多數都高於一百萬美元，五百萬美元以上的占比也超過40%；然而訴訟型PAE的授權金收入卻普遍落在一百萬美元以下，落在30萬美元以下的更高達七成（圖3）。

圖3：不同類型PAE的授權金收入分布（陰影區為專利訴訟中，蒐證程序之前的費用區間）

資料來源：Patent Assertion Entity Activity: An FTC Study

耐人尋味的是，如果將在美國進行專利訴訟蒐證程序（discovery）所需的費用（圖3中陰影區）加進來比較，就可以發現真正賺到大錢的還是授權型PAE。在美國，民事訴訟進入審判之前，得先經過一段蒐證程序，讓原告、被告了解對方的實力。這個程序不但曠日費時而且代價高昂，因此許多人在蒐證還沒完成就選擇和解了。

在圖三當中，大部分訴訟型PAE的授權金收入規模還不足以支付蒐證的費用，也就是說倘若案子真的進入到審判階段，這些PAE的財力恐怕也支撐不了多久。反觀授權型的PAE，因為準備充足、資源雄厚，能夠跟被告周旋到底，最終拿到的授權金自然也非常可觀。

改革之前，廠商只能自求多福

在這份研究當中，美國公平會的態度很明顯：不論是哪一種PAE，因為都是在事後才主張其專利權，對於研發創新以及經濟發展都有不良影響，因此也希望國會與法院體系能夠透過修法或者實務判決來抑制這種濫訴的現象。

舉例來說，他們認為專利訴訟中原告的舉證責任應該要加重，而且起訴的對象也應該先排除零售通路，只限於直接實施該專利的製造商，而且法院在侵權的判斷標準也應該更加清晰……等等。只不過，在還沒徹底改革之前，廠商如果遇到PAE找上門來，恐怕還是只能自求多福了。

資料來源：

1. Patent Assertion Entity Activity: An FTC Study, Federal Trade Commission, October 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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