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元宇宙相關技術的進步，NFT或將成為其中發展數位經濟的關鍵，並成為與現實世界鏈結的管道。雖然NFT相關運用仍處於探索中，並看似有多種可能，但仍需注意伴隨各項新興技術之發展與運用的各式規範要求，特別是原有的監理框架與環境，因此，在應用上宜審慎評估是否可能落入既有規範適用範圍內，譬如應從反洗錢角度評估NFT實際性質及功能審慎評估合規風險，並確實踐行相關法律規範要求之權利義務。

圖片來源：by Jernej Furman, Flickr

NFT擴展數位經濟可能

非同質化代幣（Non-Fungible Tokens，下簡稱NFT）的應用，象徵了新興數位資產樣態的崛起，帶動數位經濟更多元的開展。2014年5月，數位藝術家Kevin McCoy鑄造出第一個以NFT形式存在的數位藝術品－「量子」（Quantum），並在2021年6月於富比世拍賣以140萬美元價格售出[1]；2017年「謎戀貓」（CryptoKitties）的問世，更進一步將NFT應用延伸進入虛擬遊戲世界[2]，帶動超過1200萬美元的投資[3]；2018年至2021年，NFT開始受到更廣泛關注，進而衍生出作為證明權利真實存在的數位證書應用，像是Diamante區塊鏈公司將實體鑽石與NFT結合，作為證明所有權、真實性及其來源的數位權利證書[4]；或搭載元宇宙（metaverse）浪潮，以NFT鑄造數位資產權利證明，並將之作為在虛擬世界財產交易之標的。像是數位房地產投資公司Republic Realm斥資430萬美元購入了The Sandbox Metaverse中的虛擬房地產（virtual real estate）[5]、又或是Metaverse集團以等同243萬美金的虛擬貨幣向Decentraland購入數位土地（digital land）[6]等。而繼臉書更名為META[7]，更是讓NFT商機大爆發，激發出更多樣化的NFT運用，包含WISeID允許在元宇宙中創造NFT數位身分，通過數位簽章、驗證請求及交易換取價值流動[8]；又或者能夠將現實世界的財產文件轉換為NFT形式，也就是房屋權狀NFT化[9]，以此協助識別所有權人等。

NFT發展之範疇甚廣，目前相關市場預估已達70億美元[10]，但值得注意的是，目前尚乏專門針對NFT應用的管理框架。

而上述所謂的NFT究何所指？根據Collins辭典的定義，NFT是一種以區塊鏈技術紀錄之獨一無二的數位憑証，得被用於表彰像是藝術品、收藏品等資產之所有權[11]。換句話說，NFT本質上是一種用以驗證區塊鏈上所紀錄資產的方法，可以證明該數位資產的唯一性[12]，也是第一個能夠被用於現實世界的商務應用[13]。NFT的出現，將數位資產區分為可替代和不可替代兩類，一般可替代數位資產具有可複製性，難以表彰獨一性，然而NFT通過獨特的標記方式，賦予了資產所有權的可驗證性，從而帶來數位經濟的可擴展性。意即，利用NFT作為將所有權以「不可替代的代幣」或「數位資產」的方式表現，將會是一種流動性很強且易於金融化的資產[14]。

NFT是否適用證券交易法?

NFT應用的範疇，不僅僅只在於數位藝術品、虛擬商品，其中更多的作用是透過作為投資工具顯現。譬如Bluebox將音樂著作權以NFT方式分割銷售，允許購買人從中獲取版權收益[15]；或Dapper Lab推出Flow區塊鏈，允許買家以其提供之Flow代幣買賣名為NBA Top Shot Moment的NFT產品獲利[16]；又或是名為Krause House的分散式組織，計劃通過NFT眾籌購買NBA球隊經營等[17]。

而當NFT的應用從單純虛擬資產的所有權證明擴及至作為投資工具使用時，亦可能成為他人不當牟利的工具。特別是在法規適用性不明的情況下，NFT極容易被作為套利工具，損害市場健全。譬如以NFT平台營運起家的OpenSea，其產品負責人Nate Chastain即被指控利用內幕消息搶先購入NFT商品後，才將相關商品陳列於網站上提供購買，並利用NFT價格飆升之際售出牟利[18]。因此，NFT是否適用證券交易法，以及如何監管等爭議也開始成為討論重點。

以美國為例，已有業者在2021年4月向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the U.S. Securities and Exchange Commission，下簡稱SEC）請願，要求SEC就NFT提供相關的指導建議，以確立NFT與證券交易法間的適用關係[19]。只是截至目前為止，SEC尚無針對NFT的相關指導政策，但其主席Gary Gensler表示，SEC正致力於擬定監管加密貨幣及NFT的相關規則，以保護相關投資人[20]。

至於現階段，通過SEC在2019年所發布「數位資產投資契約分析框架」（Framework for “Investment Contract” Analysis of Digital Assets）[21]所揭，可知悉SEC已認可在Howey測試下，某些加密貨幣可能會構成投資契約，而被認定是證券。也就是說，SEC係依據1.金錢的投資；2.共同企業；3.仰賴他人努力；4.合理的預期利潤四大特徵判斷數位資產是否係屬證券。循此，2021年5月12日，美國紐約州法院受理原告Jeuun Friel針對Dapper Labs公司之NBA Top Shot Moment NFT商品訴訟[22]，指稱該商品係由Dapper Labs公司控制發行與創造，且投資者購買NFT的預期利潤係通過發行者管理帶動價值的增加而來云云，具有證券特徵卻未向SEC註冊，已違反美國證券交易法相關規範。目前全案仍在審理中，對於NFT是否能夠適用Howey測試仍未可知，而有必要持續關注其發展。

審慎評估NFT是否涉及反洗錢規範

鑒於目前尚乏特別針對NFT的法律和監管要求，因此在系統性風險以及對投資者保障相關的監管原則（如告知與揭露原則、訂約公平誠信原則等）是否適用上，仍需要經過一定經驗的累積和一段時間的觀察，才能確知如何應用與管理。但是，在涉及反洗錢相關規範上，NFT應毫無疑問受到約束[23]。由於NFT具有相對匿名性，已為洗錢創造成熟環境。是故，防制洗錢金融行動工作組織（Financial Action Task Force，FATF）於2021年10月28日發布「基於風險方法的虛擬資產及虛擬資產服務提供者指引更新版」（Updated Guidance for a Risk-Based Approach Virtual Assets and Virtual Asset Service Providers）表示NFT是否應依適當風險基礎方法踐行反洗錢義務，必須檢視NFT之性質及其目的功能判斷是否屬於虛擬資產[24]。倘NFT實際上被用於支付或投資目的利用，則將會被認定符合FATF標準，而必須注意反洗錢風險[25]。考量到NFT未來發展及相關風險，FATF現亦正擬議相關規範遏止洗錢犯罪的發生[26]。

發展NFT同時，亦須注意監管風險

隨元宇宙相關技術的進步，NFT或將成為其中發展數位經濟的關鍵，並成為與現實世界鏈結的管道。雖然NFT相關運用仍處於探索中，並看似有多種可能，但仍需注意伴隨各項新興技術之發展與運用的各式規範要求，特別是原有的監理框架與環境，因此，在應用上宜審慎評估是否可能落入既有規範適用範圍內，譬如應從反洗錢角度評估NFT實際性質及功能審慎評估合規風險，並確實踐行相關法律規範要求之權利義務。

正如The Block創始人Mike Dudas所說，NFT確實與證券很像，因此在承諾持有NFT就能夠享有被動收入一事上，將必須特別謹慎小心，以避免監管風險的產生[27]。同樣地，回到我國，縱現階段金管會認為目前NFT多屬藝術創作，非代幣銷售[28] 。但未來根據NFT應用的進一步細分，或許也將產生金融產品特徵。因此，可以注意到金管會也表示會持續觀察，並視金融穩定性、風險影響以及是否有助產業發展等要素與時俱進處理[29]，以便在影響金融穩定或風險極劇時適時介入。

備註：

【本文僅反映專家作者意見，不代表本報立場。】

作者： 蔡毓華 現任： 資訊工業策進會科技法律研究所價值拓展中心法律研究員 經歷： 資訊工業策進會科技法律研究所價值拓展中心法律研究員 學歷： 世新大學智慧財產權法律研究所畢業 專長： 智慧財產權、數位經濟、人工智慧相關法律

作者： 王偉霖 現任： 資訊工業策進會科技法律研究所所長 經歷： 資訊工業策進會科技法律研究所所長、銘傳大學法律學院財金法律學系專任教授兼系主任 學歷： 美國聖路易華盛頓大學法學博士、美國賓夕法尼亞大學法學碩士 專長： 智慧財產權法、科技法律與科技政策、生物科技法律與倫理、國際技術移轉、國際貿易與國際直接投資、公司法及企業併購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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