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洲法院於2019年10月判決，西班牙Wanda影業申請註冊的歐盟商標「wanda films」，因與大陸大連萬達集團之前註冊的商標「WANDA」，兩者構成近似，有混淆誤認之虞，而拒絕西班牙影業的註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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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件事實

2015年4月1日，西班牙的Wanda影業（Wanda Films），向歐盟智慧財產局申請註冊一歐盟商標[1]。所註冊的商標圖案如下：

圖一、Wandafilms申請註冊之商標

圖片來源：WIPO

其所註冊的商標指定使用於，尼斯公約第9類和第41類。第9類包括資訊科技和視聽設備；第41類則主要是電影娛樂相關行業之服務，其中包括播放影片等娛樂服務。

該申請案於2015年5月26日公告後，2015年7月21日，大陸大連的萬達集團（Dalian Wanda Group）對該商標提出異議。萬達集團提出異議的主要理由是，系爭商標與自己於2012年3月10日申請註冊的11212651號商標（商標文字WANDA），同樣指定使用於第9類和第41類商品和服務，構成近似[2]。

圖二、大連萬達集團註冊的既有商標（歐盟11212651號商標）

圖片來源：WIPO

西班牙Wanda影業抗辯，其早在1993年，就在西班牙註冊wanda films商標，早於大連萬達集團2012年在歐盟的註冊。因此，其商標使用的日期較早[3]。

2017年2月28日，歐盟智慧財產局對該異議做出決定，認為二商標確實構成歐盟共同體商標規章第8條(1)(b)的「混淆誤認之虞」（likelihood of confusion）[4]。

2017年4月26日，西班牙Wanda影業對該異議決定提出救濟，主張其公司名稱與所申請商標名稱文字一樣，且從2002年開始就已經使用「wandafilms.com」這個網址[5]。

2018年7月6日，歐盟智財局第五救濟委員會做出決定，其還是認為申請商標與大連萬達集團的商標構成混淆誤認之虞[6]。西班牙Wanda影業不服，又上訴到歐洲法院。

相對不得註冊事由

歐盟共同體商標規章第8條乃規定「相對不得註冊事由」，其中第8條(1)(b)規定：「1. 若有較早商標權人提出異議，所申請商標不得註冊：

(a)如果申請商標圖案與較早商標相同，且指定使用之商標服務與較早商標所指定使用商標服務範圍相同；

(b)如果申請商標圖案與較早商標圖案相同或近似，且所指定使用之商品或服務構成同一或類似，對較早商標保護領域的公眾而言，存在混淆誤認之虞；所謂混淆誤認之虞，包含與較早商標產生連結可能性（likelihood of association with the earlier trade mark）。[7]」

相關消費者

在判斷是否構成混淆誤認之虞，應該以所涉及商品服務領域的一般消費者來判斷，並假設一般消費者可合理獲得資訊，是理性觀察者，且謹慎小心[8]。

相關消費者，包含一般的消費者，也包含具有特殊專業背景與知識的商業客戶。因此，對於相關消費者的注意程度，包括一般的注意程度，到某些消費者具有較高的注意程度[9]。

西班牙Wanda影業想主張，相關消費者的注意程度應該高於一般人的程度。但因為所申請商標指定使用的商品服務類別中，第9類包括視聽設備、第41類包括影片放映娛樂，乃針對的是一般的消費者，所以，法院認為，一般消費者的注意程度為一般，故本案中的相關領域消費者，包含一般消費者和部分專業人士，故注意程度，涵蓋一般程度到比一般還高[10]。

所指定商品服務之比較

歐盟智慧財產局救濟委員會認為，兩個商標所指定使用的商品（第9類）和服務（第41類）完全一樣，縱使西班牙Wanda影業想要限縮，但限縮後的文字其實看不出來有什麼不同，故不會改變認定的結果[11]。

就這一點，歐洲法院支持救濟委員會的認定，認為兩者所指定使用的商品和服務確實相同。就算如西班牙Wanda影業要求就第9類商品做限縮，限縮後的商品和第41類的服務，還是相同[12]。

商標圖案比較

在判斷商標示否構成混淆誤認之虞時，針對商標圖案的視覺上、發音上或概念上是否近似，應該以商標給人腦海中留下的整體印象來判斷，特別是其中的獨特或主要的部分。商標給商品或服務相關領域的一般消費者留下的印象，在判斷是否構成混淆誤認之虞時，扮演關鍵角色。因此，一般消費者通常是感覺商標一整體，而不會進一步分析其個別的細節[13]。

本案中，救濟委員會認為，所申請的商標（wanda films），和萬達集團的商標（WANDA）兩個至少達到一般程度上的近似。雖然西班牙Wanda影業所申請商標多了films這個字，加了一個小記號，且有形顏色的變化，但對於其主要部分wanda來看，仍然在「視覺上」已有足夠的近似程度。另外，這兩個商標至少在「讀音上、概念上」，達到一般程度的近似[14]。

由於萬達集團的商標就是WANDA，而所申請商標是在具有wanda這個字的全部，額外再加上films，但從過去的案例來看，新申請商標包含既有商標的所有部分，通常會被認為構成近似[15]。至於所申請商標又加了幾點符號，這些符號的識別性很弱。故整體來看，二商標應具有一般程度的視覺上的近似性[16]。

從發音上來看，既有商標有兩個音節，所申請商標有三個音節，但前兩個音節因為是同一個字所以發音一樣，故從發音上來看，也達到一般的近似程度[17]。

從概念上來看，wanda這個字對部分消費者來說，指的是女性的名字，具有識別性。至於申請商標後面的films，其可能是在形容商品或服務，識別性很弱。因此，不因為後面加了films，就讓兩者在觀念尚有明顯區分。所以，兩個商標在觀念上，達到一般程度的近似性[18]。

混淆誤認之虞

所謂商標混淆誤認之虞，指消費者有可能誤認，商品或服務來源自同一個事業，或者兩事業有經濟上連結。

救濟委員會認為，系爭商標與既有商標圖案構成近似，指定使用之商品服務類別相同，故考量所有情況，一個消費者若認識既有商標，可能會以為系爭商標和既有商標示同一個事業來源，或者以為兩事業間有某種連結。尤其，某些公司會在原有商標外，衍生出次商標，由於本案中兩商標使用在相同的商品服務類別，會讓消費者以為，所申請商標是既有商標的次商標[19]。

西班牙Wanda影業主張，其在西班牙早已使用系爭商標，與萬達集團的既有商標已經共存於市場上，故有混淆誤認之虞的機率很低。不過，法院認為，如果申請人在歐盟智慧財產局申請階段，有提出證明這種市場上商標共存的情況，在相關消費者之間並沒有混淆誤認之虞，才可以為此主張[20]。

圖三、萬達集團真正使用的商標

圖片來源：萬達集團

故西班牙影業所提出的證據只能說明，該公司確實有將該商標使用在影片製作和發行上，但並沒有證明，系爭商標和萬達集團的既有商標兩者和平共存，且是因為兩者間沒有混淆誤認之虞才和平共存[21]。

而且，若真要證明，既有的歐盟商標，和一個之前已經使用的商標（現在才來申請）兩者間和平共存，必須證明在歐盟境內，兩者都能和平共存。若只是提供某幾個國家中二商標共存的證據，仍不足夠[22]。

識別性弱只是混淆誤認之虞判斷的要素之一

西班牙影業主張，wanda這個詞，是一個通用的形容詞，只是想描述商品或服務很棒，或者女性的名字，故其識別性很弱。但法院認為，wanda這個詞的識別性屬於中等[23]。

但就算wanda這個詞識別性較弱，只是在混淆誤認之虞中的一個考量因素。所以，就算既有商標識別性很多，仍然會因為所指定商品服務相同，且商標圖案構成近似，而認定兩者間具有混淆誤認之虞[24]。

最後，歐洲法院支持歐盟智慧財產局救濟委員會的認定，西班牙影業所申請的商標「wanda films」，因與大陸萬達集團的既有商標「WANDA」有混淆誤認之虞，而拒絕其註冊。

備註：

【本文僅反映專家作者意見，不代表本報立場。】

作者： 楊智傑 現任： 雲林科技大學科技法律所 教授 經歷： 真理大學法律系助理教授 真理大學法律系副教授 學歷： 台灣大學法律系 中央大學產業經濟所碩士 台灣大學法學博士 專長： 智慧財產權、美國專利法、美國著作權法、憲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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